(編按:時間絕不是上週六,不知道何時早就看過)
上週六, 29 歲的男子 Richard Russell 在西雅圖機場偷了一架小型民航客機,一個人飛上了天。在西雅圖的夜未眠即將到來時,他在空中做出了他夢寐以求的桶滾,飛機像一隻大鳥一樣俯衝,在接近水平的時刻才拉升。這是這款民航機有史以來唯一一次被用來做出這樣的技術動作。
在這次驚世駭俗的劫機之前,Richard 是一名默默無聞的機場地勤人員,只在虛擬的飛行遊戲中駕駛過飛機。偷飛機這天,他一共飛翔了 90 分鐘,盡情地遨遊玩耍,把他在模擬遊戲裡試過無數次的技巧動作做了個遍。最後選擇了僅有 17 人居住的 KETRON 島墜毀,除了他本人,無人傷亡。

在這 90 分鐘裡,他和塔台聯絡員 Andrew 斷斷續續保持著聯絡。那段像夢一樣的對話,隨著飛機的墜毀和 Richard的去世,顯得莫名的憂傷。這奇怪的氛圍是因為,面對一個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劫機者, Andrew 的聲音始終非常的放鬆,甚至平靜到透露出疲倦的意味,他有時回應著 Richard 天馬行空的聯想,一問一答地聊著,有時候連線進來一位飛行員,給 Richard 飛行建議。
而 Richard 始終非常快樂,非常興奮,努力和 Andrew 分享著他的感受。Richard 起飛之後,不斷感嘆天空太美了。他想去俯瞰壯美的奧林匹克國家公園。他問Andrew,「你去過嗎?你知道那裹有多美嗎?」Andrew 告訴他,「嗯,那裹是很美的,我還在公園裡騎過車。」Richard 有時候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,斷斷續續向 Andrew 請求原諒。「兄弟,我很抱歉。我希望這不會毀了你的一天……我很高興你不是,你知道,因為我的緣故搞砸了其他所有人的日子。」
他還向關心他的所有人道歉,說自己只是一個破碎的人,直到現在這一刻,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「神經有病」。「我有很多人關心我。聽到我這樣做會讓他們失望。我想向他們每個人道歉。只是一個破碎的傢伙,鬆了一下,我想。從來沒有真正知道它,直到現在。」
他這樣說時,Andrew 只是告訴他,「好的,沒關係,我們現在只希望你平安,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」,並請他不要再往太平洋的方向飛,否則通訊的信號會連不上。後來,Richard 覺得有些頭暈,說油耗好快,比他想像的更快,他不敢看了。他看到窗外有殲敵機跟著他,沒有害怕,只是興奮地說,「他們是不是帶了導彈!」Andrew說,「沒有,我們只是都在試圖幫助你降落,並建議他到水面上迫降。」
但 Richard 聽起來很快樂,「我不知道,兄弟。我不想。你知道,我有點希望能成為它。」然後他說他想做一個特技飛行中「barrel roll」,來結束今晚的表演。「我想我會嘗試做一個Barrel roll,如果情況好轉,那麼我會低頭做一個晚上。」他做到了,在西雅圖金色的黃昏雲朵裡,穿行。儘管,這是多麼錯上加錯的決定,冒險,且用光了最後一點可能安全降落的油。「這意味著我提起了很多行李,就像,很多袋。」他說。

去年12月,Richard 在 YouTube 上上傳了一個視頻,說他的工作就是要搬運好多袋。每天機場裡都有好多袋要搬,但是他還是一直堅持做著這份辛苦的工作,因為這份工作也給他帶來了很型的事情,比如可以跟著航班去一些國家,法國、愛爾蘭、墨西哥等等。「我會去看看我最喜歡的人。」這樣我才能去到那些我最喜歡的地方。
在 Richard 和 Andrew 的對話尾聲,他許了兩個願。
第一個是,他問 Andrew ,知不知道那個抱著自己死去的幼鯨在大海裡悲鳴的虎鯨媽媽在那裹,他想去那裡降落。Richard 說的虎鯨媽媽,是 J35 。她是一隻加拿大標記的鯨魚,她的寶寶在出生幾小時後就夭折了,但 J35 不願放棄它,鯨魚寶寶死去後向海底沉去,J35 就用頭把它再撐起來,一起繼續遊,沉下去,再抬起來,如此往復,一直不吃不喝帶它遊了 17 天。
直到小鯨魚開始腐爛了, J35 再也抬不起它。近年來,由於人類社會對海洋的污染,不斷出現鯨魚幼兒夭折的情況。有一種分析是因為海洋環境的惡化,虎鯨媽媽的乳汁帶有代謝不掉的毒素,這種毒素,對純淨幼小的幼仔,是致命的,那怕是生而為海中王者的虎鯨。
第二個是,他問 Andrew ,如果他成功地降落了,航空公司會不會給他一個飛行員的職位。Andrew 沒有回答,但另一個飛行員回答說,如果你成功地降落了,我想他們什麼職位都給你。Richard 最後又強調了一下他的優勢,「我是白人」。
很難想像,這個愛飛行,又已經向世人證明了他確實有飛行天賦的 29 歲白人男子,日復一日在地面上搬運飛機行李的痛苦。他的家庭普通,沒有好的學歷,他在常規賽道中成為飛行員的通道,早就關閉了。他只有熱愛,和現在又被證明深藏隱患的精神世界。不知道是愛而不得的痛苦才使他瘋狂,還是他早已瘋狂,因此也談不上懷才不遇。就像很多人分析的那樣,這次僥倖的死前狂歡,是一個不健康的大腦發出的求救信號,這種信號,也永遠不會被健康的大腦接收。
「我是白人」,我曾是純白的,像虎鯨的幼兒。Richard 的劫機,將世界分成了兩個陣營。一類人,為他的夢幻、善良、弱小而祭奠;另一類,斥責他的混亂、大膽、不負責任。而世界從來不止兩個陣營。唯有每個人,真實地面對自己的海洋,掙扎著遊過一生。不是所有願望都會實現,這是永遠不會變的事實。所以才有了許願。

但是,如果 Richard 早點遇到同樣在機場工作,也從沒有駕駛過飛機的 Andrew ,也許那顆更強大包容的心,能默默影響和拯救很多事。Richard 始終在感謝 Andrew ,說他很冷靜,也希望他能再對自己說一些暖心的話。
希望大家看完這篇真人真事,會成為第二個「Andrew」,拯救其他「Richard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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